个原本触目惊心的绞肉场很快恢复它该有的模样。 ——供帝王出行的驰道。 “出发。” 卫士一声令下。 帘子被放下,轿撵缓缓而行。 刘季跟在卫士们后面,心头突突跳。 一切昭然若揭。 一切都在嬴政的掌控之中。 这位可怕的皇帝自信到自负,他清楚知道章邯与六国后人不清不楚,也清楚知道他身边的大个子也是六国后人,更清楚知道自己身边出了内鬼,否则他的出行不会被六国后人了若指掌。 他清楚知道这一切,但他还是将这些人放在上林苑甚至放在自己身边,然后用自己的出行这些人叛逆分子一网打尽,忠奸立辨,黑白分明,他从此可以后顾无忧。 这是怎样的一种气魄与心胸? 哪怕头枕刀尖,也能泰然自若? 刘季叹为观止。 ——一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皇帝。 似这样一位皇帝,能做出抱着自己年仅四岁的女儿去看六国后人对自己刺杀真是一点不让人感到意外。 刘季心里嘀咕了一句,默默与轿撵拉开距离。 对于这样的一位狠人,他得离远点,免得以后他把身边的人杀了的时候鲜血溅在他身上。 “所以,是阿父身边的亲卫想杀阿父,但是章邯提前杀了他?” 嬴政怀里的鹤华慢慢探出头,小声问嬴政。 “陛下,臣管教不严,甘愿领罚。” 轿撵外响起蒙毅自责声音。 嬴政揉了下鹤华毛茸茸的小揪揪,“小十一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恩,蒙上卿又不是亲卫肚子里的蛔虫,怎能知道亲卫心里在想什么?” 鹤华疑惑看了眼嬴政。 好奇怪,最近阿父越来越喜欢问她问题了,而且还都是一些很刁钻的问题,应该由大兄来回答的问题。 可现在大兄忙于婚事,与阿父相处的时间日渐短暂,她便成了替大兄回答阿父问题的人。 好烦哦。 但又没那么烦,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很奇怪的感觉。 以前她只能看阿父与大兄商讨国政,自己在一旁吃点心,但现在,那些原本属于大兄的事情,她也能参与其中。 鹤华声音软软,“当然了,蒙上卿也不是全然没错,他的下属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他却没有及时发现,呃......是失察之罪。” 想了好一会儿,鹤华才想起这个罪名,“阿父可以适当惩罚蒙上卿。” “但也不能太严厉了,要不然会让其他人寒心的。” 太傅跟她讲过的,要宽以待人,尤其是自己的人。 若自己都不对自己的人好,自己人又怎会为自己卖命呢? “小十一很聪明。” 嬴政眼底浮现清浅笑意,“像朕。” 寒酥呼吸陡然一轻。 ——若小公主是公子,这两个字的评价足以让朝臣们为小公主马首是瞻。 轿撵外的蒙毅眼皮狠狠一跳。 没由来的,他想起不久前兄长对他的敦敦教诲—— “你我兄弟三生有幸,方能遇到陛下这般明主。” “热血酬知己,将军死社稷,你兄弟纵为陛下肝脑涂地,也难报陛下知遇之大恩。” “陛下爱重小公主,你万不可将小公主当成寻常公主对待,当以对陛下对公子的恭敬对公主。” 他当时笑兄长还拿他当孩子看,连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都要一遍一遍交代,可现在看来,兄长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小公主在陛下心里的确不是寻常公主,今时今日,她在陛下心里的位置不亚于公子扶苏。 “我是阿父的女儿,不像阿父像谁?” 鹤华靠在嬴政怀里,十分理所应当。 蒙毅哑然失笑。 到底是个孩子,尚未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若换成其他年龄大些的公子,只怕此时早已欣喜万分,甚至连日后荣登九五的那一幕都想到了。 可也正是因为是孩子,才能用这般天真儒慕的话轻易说出口,换成其他公子,是万万不敢说这样的话。 “那,阿父杀章邯,还是奖章邯呢?” 鹤华忍不住道,“不会又要我来说吧?” 嬴政捏了捏鹤华软乎乎的小脸,“怎么,你不愿?” “没有不愿。” 鹤华摇头,“只是觉得奇怪,这些事情阿父可以决断的,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