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头和眼睛都红红的,看上去像只孱弱发颤的小动物。
“少操心一些有的没的,唐雨比你聪明多了。”
展鹤见她难过,心里也跟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滋味不好受。
他不太温柔地掐一把她的脸,硬邦邦说道:“行了,别哭。”
姜满棠瘪了瘪嘴,咕哝一句才没哭,问:“你下楼干什么?”
当然是担心某个笨蛋。
口条不行,力气不大,吵又吵不过,打又打不赢,在别人那里吃了暗亏,回想起来就知道哭。
让他放心不下。
展鹤长眸一眯,毒舌道:“你来我家吃饭,万一出事了,我怎么跟舒姨交代。”
姜满棠难得机灵一次,明白了他。
展鹤七绕八拐的,其实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担心她。
姜满棠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
委实没想到有朝一日轮到展鹤给她撑腰,她竟然意外的非常受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开始隐隐发作,眼眶酸涩发胀,鼻尖酸的厉害。
姜满棠低下头,狡辩说没有哭,是汗水滴进眼睛里太疼了。
展鹤看着她毛绒绒的发顶,突然很想摸一摸。
他忍住这股不合时宜的冲动,背对她蹲下。
“上来,我背你。”
姜满棠不明所以:“我腿已经好了。”
结痂的伤口看上去骇人,但并不影响走路。
展鹤没回应,也没起来。
灼热的日光晒得人一阵阵眩晕,姜满棠后颈冒出一层汗,在无声的对峙中败下阵来。
她刚一趴上去,展鹤往上颠了颠,手臂将她环的更紧。姜满棠依偎着展鹤,心一下踏实了,情绪激动过后的疲倦一阵接着一阵袭来,脱力般的瘫在他身上。
隔着单薄的衣料,展鹤的肩胛骨被她下巴硌的疼,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一开腔,嗓音莫名哑了几个度:“祁宏他们叫我去网吧通宵。”
姜满棠恹恹地:“哦。”
游戏随时可以打,今天日子特殊,展鹤原本计划随便扯着理由约姜满棠单独出去玩,但现在再开口就不太合适了,她刚跟好友闹掰,恐怕没心思管他。
犹豫半天,眼瞅着快到单元门口,展鹤突兀地丢出句:“你家有人?”
“爸妈都在。”
“……嗯。”有人陪着她,他就没那么担心了。
展鹤弯腰,确认姜满棠站稳了才放手。
姜满棠把手机和钥匙还给他,让他稍等,蹬蹬跑上楼。
没一会儿,她拎着只袋子回来:“喏,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展鹤挑眉:“临时从哪个角落里扒拉出来凑数的?”
姜满棠翻白眼:“别不识好歹。我想着,你平时为了找画画的灵感经常外出采风,应该用得到相机,所以专门上网查资料,认真做过功课才买的。”
这款相机可贵了,姜满棠为此向爸妈预支了下半年的生活费,从明天起就得在自家面馆里当服务员小妹“还债”。结果展鹤竟然怀疑她随便找来个东西搪塞他,也太没良心了。
展鹤接过这只有些分量的礼品袋。
袋口没有封死,他从敞开的缝隙里看见一张放在盒子上方的粉色信封,应该是她写得生日寄语。
姜满棠虽然不怎么待见展鹤,但每年他庆生,她的祝福和礼物都非常走心。
展鹤难免会从姜满棠的这些行为举止中产生“她也喜欢我”的错觉,尽管理智告诉他,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姜满棠良好的家教,换成另一个朋友,她也同样真诚。
展鹤如愿收到姜满棠的礼物,心情却没想象中的轻松愉快,反倒涌起一阵阵的苦涩和惆怅,他扯起嘴角,不咸不淡说:“谢了。”
啧,真冷漠。
连声谢谢说的都那么不情不愿。
姜满棠瘪嘴:“我要回家了。”
展鹤没反应,低头看着地上婆娑树影不知道发什么呆,等姜满棠要转身的时候,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如果我没送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送礼物了?”
姜满棠睨他:“你生日没邀请我,我怎么送。”
展鹤气极反笑:“瞎说八道什么,我哪次过生日没邀请你?”
“这次。”姜满棠理直气壮。
展鹤意味深长地瞅着她。
姜满棠掐腰,仰起脸,用哭到浮肿的眼睛瞪回去。
毫无震慑力,反而挺有喜剧效果的。
展鹤:“……”
他昨天来“幸福面馆”买宵夜,打算当面跟姜满棠说这事儿,好巧不巧碰上她正在跟唐雨打电话,笑得满面春风。他以为她忘了自己的生日,一气之下转身就走,该说的话也没说。
姜满棠怪他,他确实也理亏。
树叶簌簌作响,有片绿叶盘旋着落在姜满棠发顶,她没察觉,送完礼物斗完嘴就准备走了。展鹤突然抬手,姜满棠本能后撤一步,同时单手捂住额头,提防地盯着他:“你干嘛?”
话音刚落,展鹤指间夹着一片绿叶于她眼前晃了晃,淡讽:“大惊小怪。”
“……”姜满棠梗住,表情有些尴尬。
展鹤随手把树叶塞入口袋,趁着姜满棠放松戒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