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赐名寿延军,亦称——”
“狩砚军。”
江裴道:“没寻到你的尸体,陛下笃定你没死。那些张贴在外画得乱七八糟的通缉令还不算,私底下不但向世臣与另外两个都下达了找你的指令,还专门拨了这一支精兵队伍来寻你,且只要活捉。”
祁华上位后,将手中权力拢共平分作三份。
分别是以周世臣为首的将门,以应顺泽为首的世家,以及以洛英洛将军为首的寒门。
三家共辅朝政,互相制衡,却接到了同一个任务。
纵是如此了,祁华犹嫌不够。
恨她至此吗……
乔惟收敛情绪,将方才的失神很好掩下:“原来如此。那方才多谢两位大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停,我们俩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江裴坐直身子,好奇地看向乔惟,“只是也有不解之事,请乔大人解惑。”
乔惟知晓他要问什么,温和道:“知无不言。”
“第一件,你为何投赵王?”江裴笑道,“陛下被废流放南境就有你的手笔。可事发前一年的岁末,你还拉拢过我们世臣站队陛下,前后差不过六个月。”
“别告诉我,你是单纯因为和世臣关系不好,想让他去死啊。”
周世臣蹙眉:“阿裴。”
“玩笑话,当真做什么。”江裴放下杯盏,偏过头时,恰好掩过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乔惟不觉得冒犯,只是一时不知从哪儿开口。
每一次提及,她都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段漫长到看不见光亮的日子。
一睁眼,庆幸活着,惋惜没死。
直到她站在城墙上,身侧站的人变成赵王祁恩。
目送昔日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一朝沦为阶下囚,戴着镣铐、心怀不甘,走上流放南境的路。
明明隔着很远,她仿佛能看清祁华眸中滔天的恨,唇瓣张合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说:“等我回来。”
她对周世臣与江裴,还是做不到全然的剖白。
那就按世俗的目光说罢。
“良禽择木而栖。”乔惟笑得漫不经心,“若不是隔月周将军就被派去南方驻军,我也是要拉拢周将军来赵王这儿的。”
“一个是如日中天、手握重权的亲王,一个是落魄的废太子。江将军,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那你就一点不顾惜你与废太子的情分了吗?”江裴蹙眉,“你给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伴读,养狗都要养出感情了吧?”
“我以前是陛下的狗,主人死了,自然要换个新主人才有饭吃。”乔惟顺着他的话自嘲道。
江裴被她一噎,心里又窝火,干脆挥袖不再说话。
“还有什么要问的?”
周世臣侧过头,定定看着乔惟,似乎不大认可她这番话。
乔惟自然注意到这他的目光,笑容愈发灿烂:“周大人,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周世臣收回视线,又问,“那你为什么喊秋生开城门,放我们进城。”
祁华带兵攻洛京那日,周世臣也在。
那样近,那样轻易地将他们二人沉默的对视,全部看在眼里。
分明不是她说得那样。
可如他所料,乔惟轻巧道:“愿赌服输嘛。输之前,总要卖个好,看看对方能不能高抬贵手的,对不对?”
她没一句真话。
骗子。
一个桌几的距离,周世臣发现自己从未走近过乔惟。
谎言横亘在他们中间,她拒绝他的靠近。
几欲开口,周世臣本不善言语,此刻更是一种攀上心头的无力。
许久才问:“那你为什么想看温氏行刑?”
乔惟微怔,长睫落下一片阴影,语气却是难得的上扬:
“自然是想看看,每个人应得的结局。”
夜已深,说得差不多了,便各自回去休息。
“周将军。”乔惟抬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世臣停下步子,因她疏离而生的气恼还未散去,身体擅作主张地转身,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扫过乔惟这一身装扮。
这一眼,连郁气都散了,他低声:“你不是支吾的人。”
“江将军的那位有不可得的心上人的‘挚友’,是周大人,对吧?”
乔惟开门见山,半展开双臂,雪青色衣衫上渡着月辉:“这衣裳,也是周大人做的?”
她由衷赞道:“大人好巧的手。”
周世臣盯着眼前弯眸浅笑的人,穿着那身他以为永远送不出去的衣裳,美似谪仙,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果然合她。
“猜的?”
乔惟见他反应平淡,倒有些意外,但耐心解释:
“江将军人缘甚广,但能披心相付者无几。连这男女心事都相托、定情信物也付的,据我所知,只有一人。”
说到这里,乔惟略思索了一下措辞,又接着道:“且我与周大人此前并不相熟,但我视大人为君子。既是君子,就不会做出随意处理他人之物的事情。”
周世臣仰首望着尚不见天光的漆夜,天空高悬于顶,看起来不大会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