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在黄铜伞骨上织出密网,常朴的千层底布鞋陷进墓园湿泥。苏丽人扛着薄皮棺材走在最前,棺木上缠满从3号门洞扯下的褪色绸缎,每走三步就漏一缕腐香。
“左拐避槐,死者忌木鬼相冲。“常朴用唐刀‘渴望’拨开挡道的野蔷薇,花刺勾破道袍,渗出星点朱砂。唐钢的蒸汽铳拴在腰间,枪管冷凝水与雨水混作一处,在皮带上洇出铜钱大的锈斑。
李伯捧着素荧的翡翠笔,枯手抖得厉害。那笔杆在雨中泛着妖异的绿,笔尖凝着的水珠坠地时,竟在青石板缝里开出一簇夜来香。王婶挎着竹篮,里头盛着素荧的胭脂盒与七根金钗,每走几步就要掏出手绢拭泪——不知是为死人哭,还是为自家被蛊惑的老头子哭。
墓坑是苏丽人用剥皮刀挖的。刀刃砍在雨浸的粘土上,溅起的泥点在半空凝成小棺材形状。常朴撒了圈五帝钱镇穴,铜钱入土时滋滋作响,蒸腾起带着铁锈味的白烟。
“吉时到。“常朴抖开《往生咒》,黄纸被雨水打湿,墨迹晕染成哭脸。唐钢刚要放下棺材,翡翠笔突然从李伯手中跃起,在棺盖上刻下“不肖女素荧“五字。王婶的竹篮翻倒,金钗扎进湿泥,竟如活物般往棺材里钻。
“按住!“常朴甩出铜钱串缠住翡翠笔,苏丽人一脚踩住躁动的棺盖。棺材里传出指甲抓挠声,混着素荧银铃般的轻笑:“先生急什么,奴家还没梳妆...“
唐钢的蒸汽铳突然走火,霰弹擦着常朴耳际轰碎半截墓碑。飞溅的大理石碎屑中,众人看见素荧的虚影正倚在墓碑上梳头,发梢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混着金粉的胭脂。
“这突变的道源果然邪性。“苏丽人啐了口唾沫,剥皮刀插进棺缝一撬。常朴趁机将渴望楔入棺内,青烟腾起间,翡翠笔尖突然爆出三百封情书残页,雪片似的覆满墓坑。
雨势骤急。常朴抹了把糊眼的雨水,瞥见素荧碎裂骸骨正在棺中重组——腐肉如丝绸裹上白骨,七根金钗自动插回天灵盖与四肢关节。王婶尖叫着要逃,被唐钢用铳托拦住:“不能跑,她奴役了你,但也救了你!“
“都闪开!“苏丽人扯开衣襟,后背的人皮刺青睁开密密麻麻的鬼眼。常朴的铜钱串应声炸裂,五枚帝钱嵌进棺材五方,翡翠笔尖的荧光顿时黯淡。众人合力填土时,每铲湿泥落下,墓坑就传出声叹息。
待坟丘隆起,常朴摸出备好的小石碑。李伯颤巍巍捧来浆糊,却见碑文早已浮现水痕勾勒的字迹:
“此处眠着
吞吃月光的胃
与三百零一颗破碎的心”
雨丝突然转了风向,将素荧生前最爱的《香婉江》旋律送来。唐钢的铳管结满冰霜,苏丽人后颈的刺青渗出血珠,常朴的罗盘在碑前疯狂旋转——翡翠笔不知何时立在坟头,笔锋垂下一滴胭脂泪,正渗入“心“字的最后一点。
“礼成。“常朴点燃安魂香,烟雾却凝成素荧的轮廓,朝众人盈盈一拜,随后钻入翡翠笔中。常朴往前几步将翡翠笔拿起端详着。
回程路上,李伯的咳嗽依旧剧烈,王婶竹篮里的金钗化作枯枝。只有唐钢的配枪准星偏移了三厘,从此再打不中人心。
“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又遇到这特异事件了。”苏丽人忍不住吐槽道。
常朴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唐钢则走到身边问道:“素荧是安葬了,那俩老两口怎么办?”
“虽然素荧操控蛊惑了他们,但也救了他们;防止被另一个邪异的存在而杀害。”看着蹒跚地走在前面的老两口,唐钢不无担心。
“只能说他们不幸也幸运吧。”苏丽人说着点了根烟吸了口,说道:“根据老常之前描述的遇到的情景,这种事最近在蚀光发生了数起,而那李老头没死是因为素荧对袭击老李的进行了蛊惑以及拉入梦中,让其以为已经在吞噬李老头。”
“发生了数起?”常朴皱眉:“特勤局没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苏丽人摇了摇头:“但既然对李老头的袭击没有成功,对方有很大可能再次袭击,这就是个机会。”
“嗯。“常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唐钢:“我打算住在之前素荧的房子里,要办理什么手续吗?”
“你就去住吧!”唐钢说道,“人都没了就当你继承素荧的遗产了,”说着看了一眼常朴耳朵夹着的翡翠笔。
“好吧。”常朴也注意到了唐钢的目光,拿下耳朵上的笔,又向苏丽人问道:“这些你们特勤局说的封印物的能力以及负面作用,怎么得出的?”
苏丽人将抽完的烟头踩灭:“你还不知道她的能力?”
“昨晚刚获得的,早上吃完饭就去找你们了,然后又一起把变得‘活蹦乱跳’的素荧给按进棺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