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弥漫开霏雾蒙蒙的春色霞光,深深浅浅地恍若入了软红十丈。姜稚鱼抿了抿唇,没回答,将视线转向四周,发现那些鱼怪已经被射杀干净,尸体堆了一地,死状比之生前更为可怖。她离得近,甚至能看清白色的蠕虫正弓着身子慢慢从腐烂的脓包里爬出来,青色的脓水流了一地。
姜稚鱼满脸的不适恶心,跪在地上捂着嘴,几乎就要吐出来。苏予辞无视她眼里夺眶而出的泪水,冷眼看着,银白的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凝着月色未消的冷意。
“啧啧啧,这些血萤可真挑食,难不成就因为人家长得太恶心就选择不吃了?′
到时候进来了,又吵吵嚷嚷的,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不是还有其他的吗?'苏予辞的视线落在姜稚鱼的脸上,无所谓地淡淡回道,′它们应该会很喜欢。’
什么意思?'缚妖帛的弓弦不由自主地弹了两下,有些不大明白。意思就是一一
苏予辞说到这里顿了顿,薄薄的双唇忍不住一再上扬,声音也低了几度:′你觉得我现在杀了她,会怎么样?毕竞幻海遗阙中的世界大多荒凉险恶,要是不小心死在某处,也不是什么怪事。
“额,这个,这么娇弱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缚妖帛知道他现在因为和浮生引一同处在归墟,导致神力四溢,杀意无法控制,于是纠结了半响回了一句:'要不直接给人一个痛快吧!毕竟为了抑制神力,上一次来归墟就已经杀了不少妖物,还将那些妖物折磨得痛不欲生,就连它都看不下去,实在是太残忍了!可又实在害怕主人清醒之后骂它废物,找它算账。纠结片刻,缚妖帛小心翼翼地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之前,你不是说她还有利用价值吗?’
“我说过吗?'银弓化作手链串起一枚铜钱重新回到腕上,苏予辞歪头想了想,好像忘了。
他抬起脚不紧不慢地朝着姜稚鱼走去,像是终于露出危险的本质来。“我好像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姜姑娘是只身一人吗?”毫无波澜的泠泠声音响起,落地如昆山玉碎,姜稚鱼泪盈于睫,紧紧捂着嘴,可抑制不住的抽噎声还是从指缝里泄出来。一种强烈的恐惧和荒谬感油然而生,仿佛在不断提醒着她,此时的苏道友很不对劲,很危险,要赶紧逃。
“不是的……”
姜稚鱼仰着脸与他面对面,心底却不住渗出刺骨的凉意,她瑟缩着身子往后退,忍不住对他撒了谎。
“对不起,苏道友,我现在有些不适,你、你能不能先不要过……直到现在,她还在试图同他商议。
然而苏予辞并没有听从她的请求,反而越走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姜稚鱼紧绷的神经上,让她有种心脏骤停的压迫感。姜稚鱼嘴里发出苍白脆弱的语句,她觉得苏道友整个人都跟平时截然不同,身上的非人感越发重了,仿佛下一秒他周围的红萤就会像穿过那些怪物一档穿过她的身体。
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玉河的地牢里,被他按在牢门上掐着脖颈的场景慢慢浮现在眼前。
事实证明,小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总是精准而无误的。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姜稚鱼站起身来踉跄着往后跑去,不过跑了几步便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地。
眼看苏予辞越来越近,姜稚鱼挣扎着往后挪动,试图远离他。海浪不断拍打着,红月与海际连成一色,恍若泼了朱墨。苏予辞挑了挑眉,丝毫不在意她的畏惧。
唇边勾出的一点残忍又轻蔑的弧度,在红月的映衬下,有种近乎邪恶的浓丽。
“姜姑娘跑什么?”
苏予辞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赶上来,绕到她面前蹲下身,食指轻轻抬起她垂得很低的脸,指腹稍稍用力将她脸上的沙泥擦干净:“嗯?”姜稚鱼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那双漆黑的瞳仁像是浸泡在冬日极寒的风雪一样,令她浑身冰凉。
乌睫浓密,白皙娇弱,真是长了一张清纯无辜的芙蓉面,只不过莹润雪白的脸此时泛起了薄薄一层红晕,倒成了朵艳丽的蔷薇。苏予辞垂下眼皮,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底银灰色的碎光流转,显露出最真实的冷漠和傲慢。
这样的软弱胆怯,愚笨无能,没有丝毫可取之处,只会一味地流着眼泪讨饶,甚至怕极了,连哭都不敢太大声。
她是不是以为凭借着那张足够漂亮的脸,再摆出一副柔弱可怜的神情来,就能够无往不利,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人的垂怜偏爱?未免太天真了些。
当然,也或许真的可以迷惑住亓官绥,又或者是容絮,也包括她那个“好哥哥”。
但绝无可能是他。
苏予辞眸色越发冷寂,半眯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阴霾。他压抑着心底的那点阴暗嗜虐,贴着姜稚鱼的耳畔低低地说:“我又不会对姜姑娘做什么。”
霜色骤然垂落,温柔地滑过姜稚鱼的耳畔,她的脑子像是一片浆糊,哽咽着什么也答不上来,只一味地说着"对不起”这三个字。苏予辞微扬起下巴,冰凉的手指顺着姜稚鱼的脸颊滑到她细白发烫的脖颈,温热的泪水顺着小巧精致的下颌滴在他苍白的手背上。冷热交融汇聚,苏予辞眯起眼,漆黑的眼瞳像是化不开的浓墨,细长的手指渐渐收拢:“怎么这么烫,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