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温柔体贴了?她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手提着书包,穿着学生制服的金发少年大幅度地倾身,将脸凑到幼驯染面前,锐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企图找到他说谎的痕迹。在发现幼驯染真是发自内心地这么想后,降谷零终于忍不住直言打断了hiro继续夸奖少女的话,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纠结。他并非对新同学有所不满,也未曾说过少女一句坏话,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实属是对幼驯染口中的“温柔”抱以深切的疑惑。女孩就坐在他的前面。上课时,降谷零都能清晰地看到她走神望向窗外的侧脸。
根据他这一星期的观察,这位家入同学从不主动与人交谈,拒绝了所有好心的邀请,回绝了所有的社团,上课漫不经心,小组作业也总是一个人,对待老师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有时候上课时,降谷零不经意瞥向窗外的一眼,都能发现校园里少女闲逛的身影。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认真的降谷零完全不认同少女懒散的行事作风,更是对班级里同学们疯狂夸奖少女的话感到发自内心的疑惑。这确定不是过度吹捧吗?那个人温柔?体贴?到底哪里沾边了?她的性格说是恶劣也不足为过吧?
降谷零总是能无意间发现少女偷偷设下的恶作剧,然后拖着下巴坐在座位上,笑吟吟看着课间班里的吵闹。
完全是看热闹吧?
降谷零默默压下心里过于不礼貌的吐槽,抬眼却撞上幼驯染惊讶的表情。“家入同学…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糟糕!
降谷零暗叫不妙,眼底划过一丝懊恼,这无异于是在背后说人坏话。降谷零疯狂找补:“啊?哈哈…家入同学当然没有这么做了,我一直关注着她,发现她性格其实真的…
呃,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我知道了。”
好在幼驯染很善解人意,宽慰地将手放到他的肩上拍了拍,目光说不出的慈爱,语气充满了暗示与鼓励。
“家入同学在班里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zero,要加油啊,一定不要输!”降谷零:?
“哦,对了,顺带好心提醒zero一句,女孩子可不能这样被说哦,会输得彻彻底底的!”
降谷零:???
什么输的赢的?最近有什么比赛吗?
所有中诅咒的人,全部是由藤野医院的工作人员送来的。对方理所当然地将所有病人扔在这里,家入硝子习以为常地照单全收。双方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独留家入小姐/她一个人在这里照顾这些病人有什么问题。
后面的时间里,家入硝子连空余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成套的手术刀具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刚清洗干净的手术刀下一秒又被血液染红,柜上的麻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垃圾桶里急剧增加着被扔掉一次性的手套。往往这个人还在治疗中,那个人脸上就又再次出现了需要治疗的痛苦神色。他提出帮忙照看时,家入小姐欣然答应,几次尝试后,安室透不甘心地站在角落里安静等待着一-因为根本不需要他,他没有任何用处。仿佛超人一样,家入硝子一个人全部做到了,时间管理精确地往返于楼上楼下,在数个病人之间游走,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病人发作的间隔,发作的症状,熟练地针对病人开展相应的治疗,面上一派淡然,不见慌乱。看守楼下病人的安室透还没来得及通知,白色的衣褂就闪现到了他的眼前。这个病人脸色迅速衰败着,家入硝子迅速拾起手术刀,就要往皮肤上划去。“不…要…
细弱蚊蝇的声音低不可闻,病人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珠凸出泛着血丝,他颤着胳膊,却碍于麻药效果,几次徒劳举起,眼底深深透着恐惧与崩溃,却始终坚持看向家入硝子,唇瓣无力地嗫喏。家入硝子定定直视着患者的眼睛。
几秒后,家入硝子将刀扔进了盘子里,发出了大力的响声,然后摘掉白色手套扔进垃圾桶,伸手,动作轻柔地合上他的突白的眼,然后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那合眼时的神情太过温柔悲伤,抽身的动作又太过干脆冷漠。“家入小姐!”
安室透一惊,心下涌起担心。
白色的手套在红色的垃圾桶里格外醒目。
家入硝子疾步的动作一顿,随后提步上楼,直到身影在楼梯转角处消失,冷硬的声音才慢半拍地传过来。
“这是他的选择。”
尽管有所心里准备,看到这一幕时,安室透心里还是一沉,他望了望房间里病床上的人,手成拳紧握。
这里面,能继续坚持的,还有几个呢?
对于放弃的人,他们又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家入小姐也只是,为他们提供一个最不痛苦的方式罢了。车窗外的落雪飘大,纷纷扬扬。
安室透猛然意识到,被引导忽略家入小姐疲惫的人群里,他也是其中一个!那些沉重的黑眼圈,是无数个像昨晚的日夜堆积而成。安室透自然有过连续长时间不合眼不睡眠的经验,那种长时间大脑缺乏睡眠,精神保持高度紧张的滋味,别提有多么难受了。可即便如此,他脸上的黑眼圈,也从未形成过如此乌青,深刻到仿佛纹身一般,烙在皮肤上不会消褪。